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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有一個路牌指引我們去到所有目的地,生活的所有目的地在哪裡?」—《香港仔》

 

記得初次與彭導會面,是在他常居飯店的餐廳,他模樣與過往新聞資料印象中一樣,T恤短褲球鞋一副潮樣(香港演藝圈人真的都很有型),實在很難想像這樣大小孩模樣的人竟然已經有十部電影作品。我們多半像兩位不斷低級批評其他人電影的憤青(喔對、我真的喜歡彭浩翔作品,因為聰明因為樂於嘗試沒有人在作的部分)並且沾沾自喜。 

我想、許多人眼中的彭浩翔是不正常的吧,除了處女座的行事龜毛、偏執,更多是對自己作品(電影、劇本、文學)的固執與眷戀。當在編選這橫跨二十餘年的文字作品時,不時能感到作者對於文字的高度主控性,亦即完全主觀,他永遠在陳述自我的意見、想法、憤怒與孤獨,有關愛情、慾望、志業與社會之間。香港像是一個隱喻之城,在時、空間的變動裡,他試圖尋找的是「正常的」(或他自以為正常的)價值觀,所謂的良善。

然而、在丕變的時態與世界中,許多源自於人的情感環節早已失落或改弦易轍,因而相繼成為秘密或無法言喻的不被理解之寂寞。譬如近作《香港仔》裡所述,為何擁擠繁榮的灣仔地區一直挖一直挖無止盡地建設,幾十年來卻沒挖到那一持續沈默的未爆彈?我們究竟各自在心中掩藏了多少未爆彈,而又該如何藉由掩飾、隱忍、謊言抵擋著時間之痛?不正常已謂正常,而所謂的正常可能是每個人希冀的此刻與未來,每一面對的問題僅是配角,真正主角是「待解決」的人生。

電影裡的孩子問,生活是要去到哪裡?一如道路上的告示寫著通往「所有目的地」,人生其實往往無解而無定性。彭浩翔運用擅長的小情節敘述藉以鋪陳、勾勒大時代裡的小小情緒,好比會議談話間,他反覆運用桌檯小物(胡椒罐鹽罐刀叉杯盤)來實體化自己的想法,你總會在他那看似荒謬、無邊的語境裡,看見細膩而綿長的情意。生活永遠並非只是想像一個目的地而是無時無刻在想像「如何前往」目的地;如何前往?吸氣、忍住、吐氣…就是所有我們在裝作正常人方面的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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