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最後的打樣本被製版廠外務於午夜收回,我突然翻查了合約簽訂日:一六年一月,洽談作業甚至啟動得更早,在一貫相約的咖啡館,聽玉慧娓娓道來獨特的歐洲履歷;多數時候、我像是面對卓越的情感收納者,只能不斷在她文中話尾偷偷調閱合適的編輯素材,譬如那些無縫如鐵的慕尼黑憂鬱日常、那些空間跨度甚廣的情緒景致、那些在時差裡重複往返的愛恨…當下每一秒沾滿了迷人的異鄉口音,而大面落地窗外仍持續著台北的不安與躁進。

後來一年時間,將此二冊文字定調為「對照」,關於書寫(短篇小說與札記散文)、關於閱讀(左翻的橫式孤獨與右翻的直式抒情)、關於情感(創作者的真實與虛構)、也關於年代(更好更壞的過去與現在)。十年途經,重新檢整、翻修如一回她意念的考古,我們逐步推敲記憶裡的舊細節,當初的思慮輪廓、現實的身影行跡與一切的前因後果。譬如她說:「傍晚,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時,我突然覺得,自己可以像眼下如此這樣繼續活下去。」我總希冀在編輯過程裡,找出某些埋藏在看似無關緊要的子句裡的生命母題、暗藏在文字裡的秘密,究竟當下她何以形成如此心境?為何在巴伐利亞的藍色光下,情願坦露無遺?

她改寫而我重讀,她一次一次調整好比在與過往一劍一劍對決,而編輯試著從旁構造二件新的意念的容器,以之盛裝、承載,讓書的新面貌真正能成為作者的臉。我想、那樣的秘密我找到了。《日記藍》是一次全面性窺探而《感情世界》是十數種共舞,強烈的文字光色下,一虛一實的呼應、對照,即是陳玉慧的平衡與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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