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家族就如同一座島群,看似緊密卻又各自獨立。」

當在電影公司試片室裡聽到George Clooney飾演的M說出這句話,我隨即手記了下來,並想起在《非關男孩(About A Boy)》裡引用的那句,「沒有人是一座孤島(No man is an island。」電影與電影之間有了互文作用,我們既是孤島也不是孤島,但、究竟我們該如何聯繫周圍的一切(不知為何我腦中出現了桶盤嶼虎井嶼吉貝嶼馬鞍嶼花嶼等澎湖群島的一堆島名)?

這麼近,那麼遠,關鍵在於自己是什麼樣的人?故事裡M被迫重拾荒疏已久的婚姻與家庭關係,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妻成為強大而具影響力的存在,兩個麻煩女兒AS(前者迷惑,後者腦殘)被迫提早碰觸未來。像M這樣的一個人該如何自處與改變?而像我們這樣的一個人會否也如此浸溽在充滿哀愁悔恨憤怒羞恥(是的、M一方面知道妻將死,一方面知道將死的她的心中還有另一個人)等紊亂駁雜的情緒亂流?

故事多偏向美好,現實絕非如此(如我,註定就是孤島)。我經常會想,如失去了某親該會是如何地憂傷與哭泣?故事裡凋零的妻形同給身邊人的情感試煉(之於家人、親戚、朋友),因某種失去、特別像一場正慢慢輸掉的球賽一樣行如遲緩惚恍的夢境般的失去之過程,M仨該如何自處?作者以敏銳鋒利的筆觸勾勒點描他們的性格內裡,殘忍的事實是,當我們面對死亡,多半想到的還是自己(譬如『糟了、他欠我的錢』、『約好的旅行呢』、『我是不是也該健檢了』)。小說裡,MAS在妻與母親的消逝過程中,被緩緩掀開錮鎖心中的甜蜜與痛楚,被迫面對與不願面對,身為父親能做的只是靠近而非拉回她們(正值叛逆年歲的女孩兒一個剛救回一個幾乎沒救了),一旦彼此靠近便有了感染力,事情便能自然而然地走在合適道路上,一如靠近死亡本身,便得以重新權衡生命的質量(剩下的是個人的心與腦的問題了)。

 想起自己經常在心裡做著死亡的排練和預演,如果他(她)怎麼怎麼了…好比《絕命終結站》與《奪魂鋸》等系列電影,讓人逼視死亡的各式技藝,而自己換之取得的將是更細膩柔軟的心與思緒。小說如飽含寓意的醒世言,每個人在生活中總需繼承(或說負載)無數直接與間接加諸於身的宿命與責任,唯有正視、讀取之,生命才可能如常(生命的無常多半因為自己的逃避、閃躲與眼盲),而死亡的面對只是其中一種最簡便的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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