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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預告


卡娃依哈特漢明絲 Kaui Hart Hemmings著 /  李昕彥

我看著我太太,我需要妳,我如此想著。

我需要妳在這裡幫助女兒們和我。

我不知道要怎麼與人交談,

我不知道什麼樣的生活才是正確的……

 

每一個家族就如同一座島群,看似緊密卻又各自獨立。

從死亡與忠貞開始,進而衍生出細膩而詼諧的情感。

  

《舊金山紀事報》《紐約時報書評》《書單雜誌》《出版人週刊》《柯克斯評論》《舊金山雜誌》《倫敦每日郵報》

《奧勒岡日報》《邁阿密先鋒報》《紐約客》《Elle》 盛讚推薦

作  家王盛弘/小說家伊格言台大社會系助理教授/作家李明璁/出版人李  航影評人但唐謨/影評人膝關節

  誠摯推薦

.AMAZON書店 ★★★★ 評價/同名改編電影IMDB網站 ★★★★★★★★推薦

.同名改編電影《繼承人生》預定2月17日上映,由亞歷山大派恩Alexander Payne導演(《尋找新方向》、《心

的方向》),喬治庫隆尼George Clooney主演,榮獲金球獎戲劇類最佳電影、最佳男主角,並獲全美各大影評

人協會肯定:美國國家電影評論協會/美國國家影評人協會/美國廣播影評人協會/洛杉磯影評人協會/華

盛頓影評人協會/休士頓影評人協會/聖路易影評人協會等

   

各界媒體推薦

「如同潘朵拉的盒子一般的悲喜劇…卡娃依‧哈特‧漢明絲的首部小說,精巧地琢磨喜劇氛圍,亦帶來全新的詼諧感受。」《紐約時報書評》

「隨著優美而直率的筆調,漢明絲探索著悲傷的情感領域,最終讓我們看到比天堂,更具現實意義的價值。」

《舊金山紀事報》

「這部小說中所累積的渾沌多少要歸功厄普代克學派中的美國創傷……漢明絲是個堅毅不濫情的作家,而她卻有辦法處理這個充滿風險的題材─極富張力的情節,寫來卻輕描淡寫,遊刃有餘。」《紐約時報書評》

「令人無法抗拒……主題與劇情的鋪陳,在在表現出高超的成熟風格與令人迷醉的情節掌握,漢明絲的演譯手法辛辣中帶溫柔、迷人又詼諧地呈現出一個家庭面對悲劇時的反應。」《書單雜誌》

「銳利的觀察中充滿了詼諧情節又同時交織著傷心的樣貌,用心良苦卻困惑的父親試圖要讓自己那不傳統的家庭團結起來。」《出版人週刊》

「漢明絲演繹出絕佳的故事情節。」《柯克斯評論》

 

內容簡介

About The Descendants

「妳愛我,」我說,「我們有我們的相處之道,而且一切都會很好。妳會醒來的,對吧?」

 

故事從一場賽船意外開始,麥特那即有魅力又愛冒險的妻子喬安妮陷入重度昏迷並已決定放棄治療,導致他必須獨自負起維繫家庭運作之重責。平時忙於工作而與家人疏遠的他,被迫與兩個女兒—正值叛逆期的史嘉蒂以及對人生方向未明且正在戒毒中的雅莉,重新建立起荒疏已久的父女關係。在夏威夷悠然閑靜的時態裡,事情宛如一座被海潮悄悄拆卸的沙堡,時間的秩序一點一滴流逝,生活的線條與輪廓必須再填實與修補……

我看著我的女兒們,對我而言,就像一團迷霧,有那麼一瞬間我有種厭惡感油然而生,在這世上我一點也不想跟這兩個女孩一起過日子,還好她們沒有問我愛她們什麼,讓我頓時鬆了一口氣……

 

當父女決定聚集親友向妻子做最後道別時,卻發現得難堪地面對另一秘密存在之人—妻子的情人……為了讓生者與死者都能得到應有的交代,他們決定上路,展開一段檢視生命意義的旅途。麥特繼承了祖先大片土地與攸關當地人未來的歷史責任,而兩個女兒也繼承著父親的憂傷與痛,兩代之間是相互承繼的血緣體,故事一旦開啟,角色命運便已被決定,所有情感的流動都在解釋彼此存在的理由。

 

書籍目錄

PART_01_荳蔻之戰THE MINOR WARS

PART_02_國王步道THE KING'S TRAIL

PART_03_獻     品THE OFFERING

PART_04_方     向WAYFINDING



 

作者簡介

作者︱卡娃依哈特漢明絲Kaui Hart Hemmings 

卡娃依‧哈特‧漢明絲(Kaui Hart Hemmings)在夏威夷出生長大,畢業於美國克羅拉多學院及莎拉勞倫斯學院,並曾獲華萊士‧斯特格納(Wallace Stegner)創意寫作獎學金,現定居夏威夷。《House of Thieves》是她第一部出版的的短篇故事集,《繼承人生》則是她第一部小說作品。

 

譯者︱李昕彥 

荷蘭鹿特丹大學藝術行銷碩士(英語組)

國立交通大學管理科學系暨外文系雙學士

1997年起開始從事口筆譯及英語教學工作;曾任駐倫敦台北辦事處翻譯員、知名外商與竹科醫療公司行銷經理。現旅居歐洲,從事產業行銷顧問及文字翻譯工作。

 

 精采內文搶先看

 

窗外陽光普照,成群的八哥鳥啁啾個不停,棕櫚樹一棵棵隨風搖曳著,但又怎樣?我人好好的卻待在醫院裡。我的心臟盡責地跳著,腦裡卻不停地竄著各種訊息,既響亮又清楚。我的妻子坐靠在病床上,就好像搭飛機時的睡姿一樣。她的身體僵硬,頭歪歪地側向一旁,雙手擱在大腿上。

 

「不能讓她躺平嗎?」我問。

 

「等一下。」我的女兒史嘉蒂說完,便拿起拍立得相機對著她母親拍了張照片。我按下床邊的控制鈕讓妻子的上身緩緩躺下,我的女兒則在一旁搧著那張照片,直到她幾乎躺平後,我鬆開按鈕。

 

這是喬安妮陷入昏迷的第二十三天,接下的幾天內我得根據醫生所下的最後判決做出一些決定。老實說,我只要知道醫生對於喬安妮病情的看法就夠了,因為喬安妮有生存的意志,我沒有什麼插手的,她一向都是自己做決定的。

 

今天是星期一,強斯頓醫生說星期二會與我談談。這個約定搞得我很緊張,像是要去赴個浪漫約定一樣,我不知所措、不知所云、更不知道要穿什麼才好,我甚至排練著自己的回答與反應,但我只知道在理想狀況下該說些什麼,而對於不利的情勢卻絲毫沒有準備。

 

「你看!」史嘉蒂說,她的本名就叫史嘉蒂,因為喬安妮以為援用她父親「史卡特」這名字會很酷,我卻無法茍同。

 

我看著這張照片,感覺很像那種偷拍別人睡覺表情的惡作劇照片,這到底哪裡有趣了?「人在睡覺時真的不知道可以發生多少事,」我心中默默想著,「看看這些無法察覺的事情,妳就知道自己有多脆弱了。」但這張照片中,誰看了都知道她不是單純地在睡覺而已。喬安妮的手臂上吊著點滴,還有一種叫做「氣管內管」的東西插在她的口中,外面接著一台通氣機來幫助她呼吸。她還需要靠鼻胃管來進食,而醫生開給她的處方也夠維持斐濟島(Fiji)上一整村人口的醫療使用了。

 

史嘉蒂在一旁紀錄我們的生活以作為她社會課的研究報告。躺在皇后醫院病床上的喬安妮,持續昏迷進入第四周,昏迷程度用格拉斯哥指數(GCS, Glasgow Coma Scale)來說明為十分[1],以瑞裘認知功能層級[2](Rancho Los Amigos levels of cognitive functioning)來看則是達到第三級。意外發生時,她正在比賽,她從離岸的快艇上摔出,快艇當時正以時速128公里前進著……我想她應該會沒事的。

 

「她目前對於外界刺激,呈現無定向的非特定型態反應,雖然偶爾會出現些特殊反應,卻沒有任何一致性。」她的神經科醫生這麼向我解釋著。這神經科醫生是個年輕女人,說話時左眼會輕微地抽動,而她極快的說話速度,總是讓我不知道要怎麼發問。「她的反射動作有限,對任何形式的外界刺激,都會以相同的反射動作回應。」她接下來的敘述,怎麼聽都不覺得是好消息,但我知道喬安妮一定還堅持著。我相信她會沒事的,而且總有一天一定會復原的。我對事情的判斷很少有偏差。

 

「她為什麼參加比賽?」神經科醫生問我,這問題對我來說有些莫名其妙,「想贏吧,我想。第一個達到終點的就贏了。」

 

「把那關了吧!」我對史嘉蒂說。她把照片貼在書上後,拿起遙控器將電視關了。

 

「不,我說的是這個。」我指著窗戶說著─外頭的陽光、綠樹以及那些在草皮上跳來跳去的鳥兒,喙裡啣著遊客與路旁那些瘋女人丟的麵包屑,「關上吧!真是糟透了。」

 

這些熱帶風情真的讓人很難專注在憂鬱的情緒上。在大城市裡,就算皺著眉頭走在大街上,也不會有任何人向前關心或是鼓勵你面帶笑容,但在這裡每個人的態度都以為能住在夏威夷是件非常幸運的事,就如同置身天堂一般……真去他媽的天堂。

 

 

 

「真夠噁心的!」史嘉蒂說,她將窗簾拉上,直到遮住窗外所有的景色。

 

我希望她沒有發現我正在打量她,而眼中所見也真讓我渾身不自在。她看起來是個很敏感又讓人感到生疏的人。她今年十歳,而十歳的人都在做些什麼呢?她用手指繞著窗戶玩著,又在那喃喃道「這樣搞不好會得禽流感」,然後拱起雙手放在嘴上發出小喇叭的噪音。她腦袋真的有問題,天曉得她腦袋裡在想些什麼?說到她的腦袋,她好歹也該去剪個頭髮或梳個頭,她頭頂上竟然起了一團一團的小毛球。「她都去哪剪頭髮?」我心裡想著,「她到底有沒有剪過頭髮?」此時她搔搔頭皮,然後盯著自己的指甲看。她穿在身上那件T恤印著「不是你要的女孩,但也不是不行。」感謝老天她長得不是特別漂亮,但我想以後也可能會改變。

 

我看著自己的手錶,這錶是喬安妮送我的。

 

「夜光錶針搭上珍珠母貝鏡面。」她送我時這麼說。

 

「花了多少錢?」我問。

 

「想不到你看到手錶後的第一個問題竟是這個?」

 

我當下就知道自己所說的話傷了她的心,因為她花了很多功夫來選這個禮物給我。她是個喜歡送禮的人,而且總會花心思去注意他人,然後藉由送禮來告訴他們,她是個有花時間去了解與聆聽他們的人,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這麼回事。我當初不應該問價錢的,因為她不過只是想表現出她是懂我的而已。

 

「幾點了?」史嘉蒂問我

 

「十點半。」

 

「還早。」

 

「我知道。」我回答,但我也不知道要做什麼好。我們兩個現在會在這裡,不只是因為我們來這看顧喬安妮,期望她每晚能有些進展,像是對光、聲音或是刺痛能有些反應;除此之外,其實我們也無處可去。史嘉蒂平常都要整天上學,然後艾絲特會接她下課,但這星期我覺得她應該跟我一起在這裡多待點時間,所以我讓她向學校請假。

 

「妳現在想幹嘛?」我問她。

 

她打開她那本剪貼簿,這作業好像佔去了她所有的時間。

 

「不知道,吃東西吧。」

 

「平常這時候妳都在幹嘛?」

 

「上學。」

 

「星期六呢?要是星期六妳會幹嘛?」

 

「去海邊。」

 

我試著回想上一次由我負責照顧她是什麼時候的事?然後又為了什麼要照顧她?想想好像是她一歳、一歲半左右的時候,那時因為喬安妮得要飛去茂依島(Island of Maui)拍照,但她找不到褓母,而她爸媽也沒空之類的。我那時候正在出庭辯護一場官司,趁休庭之際在家繼續準備資料,所以我把史嘉蒂放在浴缸並在裡頭丟了塊香皂,然後站在一旁看會發生什麼事。她先是用手拍打水花,然後想要喝浴缸裡的水,接著她發現那塊香皂後就伸手想去抓,香皂溜掉了,她又想再抓一次,她小小的臉蛋上滿是驚奇。我悄悄地回到走廊上,在那我架設了自己的工作檯還有一個嬰兒無線監視器,只要聽到她在笑就知道她沒有被淹死。不知道這招現在還有沒有用?—把她丟進浴缸裡,然後給她一塊肥皂。

 

「那我們可以去海邊,」我說「妳媽有帶妳去俱樂部嗎?」

 

「當然,不然是要去哪?」

 

「那就這麼說定了。等妳跟妳媽講完話,我們跟護士打聲招呼,然後回家準備一下就去海邊。」

 

史嘉蒂從她的相簿裡抽出一張相片,揉一揉後丟掉。我不知道是哪一張相片,但如果是她媽媽躺在病床上的照片,那也不會是最好的傳家相片。「我想要許願,」史嘉蒂說,「我想要許願去哪呢?」

 

這是我們常玩的遊戲之一,時不時她都可以許願講一個我們曾經去過的地方,只要不是我們當下所處的地方即可。

 

「我的願望是我們在牙醫診所那裡。」她說。

 

「我也是,我希望我們是去那照口腔X光。」

 

「然後媽媽她一定是要去美白牙齒。」她說。

 

我真希望我們是在布藍奇醫生的診所裡,我們三個因為笑氣[3]而嘴唇發麻,但是心情卻好得很,來個根管治療,「笑果」可能會更好,或是隨便來個手術之類的,真的。我希望我現在是待在家裡工作,因為我要決定誰能夠得到我們家族從一八四○年代就擁有的那些土地。這筆交易將會售出我們家族所持有的全部土地,六天後我就要跟「六罐堂哥」見面,所以現在我很急著想要研究所有相關資料,然後我們將會一起決定要選哪位買家。我把這件事情一拖再拖實在是不太負責任的行為,但其實我們家族對於這件事情也拖了很久,我們對自己的家族財產漠不關心,包含了各自的財產與債務,非要等到有其他人來承擔這些事情。

 

看來非得讓艾絲特帶史嘉蒂去海邊了。我想跟她說,但又覺得很丟臉而說不出口。我老婆躺在醫院裡,我女兒需要雙親的陪伴,而我卻必須要工作,這跟我把她放在浴缸裡有什麼兩樣?

 

史嘉蒂正盯著她媽媽看,她倚身靠在牆上,手不停玩著自己的裙襬。

 

「史嘉蒂,」我說「如果妳沒有話要講,那我們就可以走了。」

 

「喔、好,」她說「那走吧。」

 

「妳不想跟妳媽說一些學校的事情嗎?」

 

「她從來也不在乎學校發生什麼事……」

 

「那妳的課外活動呢?妳事情多到比總統還忙。看看妳的剪貼簿,給她看看。還有妳那天口吹玻璃做了什麼?」

 

「做了個『蹦』[4]。」她說

 

我屏氣凝神看著她,一邊想自己該怎麼接這段話。她的表情看起來不像是覺得自己說了什麼不尋常的話,而我也真的搞不懂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喔?這麼有趣,」我接著說「什麼是『蹦』?」

 

她聳聳肩地說,「有個高年級的傢伙教我做的,他說蹦可以拿來裝洋芋片、莎莎醬或是任何我想的到的食物,就好像個盤子之類的。」

 

「妳有留著這個……『蹦』嗎?」

 

「算有吧,」她說,「但是拉森老師要我改做成一個花瓶,這樣我就可以插點鮮花,然後送給她。」她指著她媽媽。

 

「這建議太棒了!」

 

她滿臉狐疑地看著我,「你不需要對我用『女童軍日行一善』的口吻講話。」

 

「喔,不好意思。」我說。

 

我坐在椅子上往後仰,眼睛盯著天花板那些洞看著。我不懂我為什麼不擔心,而我真的不擔心。我知道喬安妮一定會沒事,因為她總是沒事的。她一定會醒來,然後史嘉蒂就會有媽媽,然後我們可以坐下來談談我們的婚姻,然後我就可以卸下心中那些懷疑。我要把那些土地賣掉,然後買艘船給喬安妮,這樣的驚喜一定會讓她高興地對我回眸一笑。

 

「上一次躺在病床上的可是你。」史嘉蒂說。

 

「沒錯。」

 

「而且上次你對我說謊。」

 

「我知道、史嘉蒂,請原諒我。」

 

她講的是我上次住院的事情,因為我騎機車出了小車禍。我在跑道上打滑,整個人飛過機車手把摔進一堆紅土裡。出事後我自己回家,然後告訴喬安妮與史嘉蒂事情的經過,我堅稱自己沒事而且不需要去醫院。接著史嘉蒂就開始對我進行一連串測驗來證明我講的話一點也不可信,喬安妮也參與其中,她們倆一搭一唱,極其嚴厲,真是壞透了。

 

「你看到幾根手指頭?」史嘉蒂問我,我以為自己看到的是她的小指頭跟拇指。

 

「鬼扯!」我說,我才不想要這樣被測試。

 

「回答她。」喬安妮說。

 

「兩根?」

 

「嗯、好」史嘉蒂小心翼翼地說「把眼睛閉上,用手摸你的鼻子,然後站起來。」

 

「鬼扯、史嘉蒂,我才不幹。而且妳根本把我當酒後駕車一樣……」

 

「照她的話做!」喬安妮對我大聲了起來。她對我一向是這麼大聲的,但這真的就是我們的溝通方式,她一大聲我就會覺得自己很笨,但又有被愛的感覺。「用手摸你的鼻子,然後站起來!」

 

我站著不動以示抗議。雖然我覺得自己不太對勁,但是我真的不想去醫院。我想讓這不對勁的感覺留在身體裡,看看最後會怎樣。不過我卻沒有辦法自己把頭抬起來,「我沒事。」

 

「你很賤。」喬安妮說。

 

當然,她是對的。「妳說得沒錯。」我說,腦袋同時浮現醫生對我說「你受傷了」,然後要我支付一千美金的醫療費用去做一堆不必要的事,再給我一堆不可靠又充滿警告的建議,就為了怕被我告。此外,我還要自己去應付那些會故意弄丟資料文件的保險公司,為的就是拒絕理賠,因此醫院只好把我的名字列入欠款催繳名單裡,之後我就會開始接到一堆催繳電話,成天跟那些連高中學歷都沒有的人打交道……即使到現在我也不太相信醫生,那個說話很快的神經科醫生都說他們必須維持她腦中的氧氣濃度以及控制腦水腫的程度。這聽起來很簡單啊!要讓一個病人吸到足夠的氧氣,根本不需要外科醫生。我揉一揉自己的右邊腦袋,邊想著醫生們對於喬安妮病況的那些對話。

 

「看看你自己。」喬安妮說,我正盯著牆上那幅畫,試著回想當初是在哪買這幅畫的?我試著唸出畫家的名字,「布藍迪.裘基爾?邱吉爾?」

 

「你連看都看不清楚了!」喬安妮說。

 

「所以我怎麼可能看得出來,我現在到底好不好?」

 

「閉嘴、麥特。準備上車去醫院。」

 

我穿好衣服後坐進車裡。

 

檢查結果發現我的第四對腦神經受損,就是連結大腦與眼睛的神經,這也說明為什麼我看東西時會無法對焦。

 

「你很有可能會死掉!」史嘉蒂說。

 

「不可能,」我說「誰需要第四對腦神經呀?」

 

「你說謊,因為你說你沒事,還說你看得到我的手指。」

 

「我沒有說謊,我猜對了。而且,那時候我還會看到疊影,有兩個史嘉蒂。」

 

她瞇著眼睛,仔細地檢視我講的這些藉口。

 

我記得那時我住院的時候,喬安妮會在我的果凍裡加伏特加;她還會戴上我的眼罩,然後跳上病床跟我一起小睡片刻。真的很棒,那大概是我們在一起做過最後一件美好的事了。

 

我心中叨叨地懷疑她一件事,就是覺得她好像,現在或是過去,愛上了另一個男人。她當初被送進這間醫院時,我翻了她的皮夾想要找她的保險卡,卻在她的皮夾中找到一張小小硬硬的紙條,這種藍色的紙好像就是設計用來寫秘密一樣,寫著「想妳,我們在靛藍見」。

 

這紙條可能好幾年有了。她常常會找到很久以前旅行時留下的泛黃收據,或是一些公司早消失的名片,還有《水世界》及《光榮》[5]的電影票根。這張紙條也有可能是她那些同志模特兒給她的,那些傢伙總有一堆甜蜜的屁話,而這張小紙卡真的就是很女性化的蒂芬妮藍。那時我告訴自己不要亂想並試著去忘記這張紙條,一直到最近我開始想到她喝酒時那種迂迴又帶挑逗的態度,一旦喝多了,身邊又總是那些女性朋友時,如果她不刻意避免的話,婚外情似乎理所當然。我老是忘記喬安妮小我七歲,也總是忘記她需要常常被讚美與取悅,她需要被渴望的感覺,但我卻常因為忙碌而沒空讚美她、取悅她,或是渴望她。不過,我還是很難想像她真的有婚外情。我們已經認識彼此超過二十年了,我們懂得彼此也不會過度期望。我喜歡我們所擁有的,我知道她也這麼以為,而現在我的疑慮真的不怎麼合宜……

 

史嘉蒂還在凝神盯著我看,「你很可能就這樣掛掉。」她說。

 

我想不透我在那場意外裡,有沒有改變了什麼。最近史嘉蒂老是在挑我的缺點講,還有我的把戲跟謊話,好像她是面試官一樣,而我是個應徵「父親」這職務的候補人選,她跟艾絲特都像在幫我準備面試一樣。我想告訴她們我沒有問題,雖然現在我只是個替身角色,但我很快就會恢復大明星的身份了。

 

 

 

「你還想許願去哪呢?」我問。

 

她正坐在地上,用下巴靠在椅子座墊上「去吃午餐,」她說,「我肚子快餓扁了,還有汽水,我要汽水。」

 

「我希望妳可以跟她說說話,」我說,「妳要在我們離開前完成這件事,我可以去買汽水給妳,給妳一點隱私。」說完我便站起來伸個懶腰,當我眼神掃到喬安妮時,我感覺很糟,因為我竟然活動自如。

 

「妳要無糖汽水嗎?」

 

「你覺得我很胖嗎?」史嘉蒂反問我

 

「不、我不覺得妳胖。但是艾絲特餵妳吃太多甜食,我覺得妳要開始吃一些排毒餐。,如果妳沒有意見的話,我們要開始做些改變了。」

 

「什麼是排毒餐?」她舉起她瘦長的手臂伸了個懶腰。我注意到她在模仿我的動作與談話。

 

「就是妳姊姊早該做的事……」我喃喃說著,「我一下就回來,不要亂跑,跟妳媽說話。」

 

 


[1]格拉斯哥昏迷指數的評估計有睜眼、說話與運動三方面,三方面的分數加總即為昏迷指數。而10分屬於中度昏迷。

[2] 瑞裘認知功能層級主要是用來評估頭部外傷患者,在復健期的恢復狀況的進展,共分為八種層級,文中第三級屬「局部反應」。

[3] 笑氣學名「一氧化二氮(Nitrous Oxide)」,是一種吸入性麻醉劑。

[4]「蹦」(原文「bong」)其實是用來吸水煙的一種玻璃器皿,外型就像花瓶一樣,很多人也會用來過濾大麻煙,史嘉蒂並不知道自己被高年級生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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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系:愛小說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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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凱特文化

出版日期:2012-02-09

定價:32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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